一切始於2010年。DUO演唱會促成了這群樂隊而化名為 DUO band; 陳奕迅舞台上高唱《與我常在》,將「一個人」改成「一班人」,賦予了這首孤獨單曲的全新意義,不再是林夕慨嘆只有自己可與自己一起,而是一班音樂同好巡迴時形影不離的主題曲; 同時演唱會的DUO主題延伸,不再只意味著一個人的兩面,也是一群人的獨特個性展現。
這對於陳奕迅的音樂歷程是一大階段的跨越。甫出道以同名專輯跟樂迷見面,之後兩張極具代表性的《與我常在》《我的快樂時代》都在確立自我,親自譜曲的《時代曲》渴望「你為我留了座」,《與我常在》的恨愛困倦都屬自己,環球時期的重要唱片都希望樂迷聽到陳奕迅,《Listen to Eason Chan》碟如其名、《U87》是他愛用的咪高峰,箇中更有《浮誇》式個人表演。作為流行歌手,高舉自己難避免,但後期走紅得如日中天的陳奕迅,已將其黑面化成個人標記 (《HHHM》),更甚是其越見敷衍的歌唱表現,不穩定的情緒當作真性情的展露。
之後《準備中》始重拾路向,《L.O.V.E.》就喜見一個更成熟的陳奕迅。他在音樂會上所說的放低 ego,可是身體力行去證明,封套上不突出其位置,並樂於自居樂隊主音身分。於是DUO band 各自有表現空間,每首歌都有樂器獨奏,人聲和音,卻相互協調剛好。稱得上完美的人腳,就是任其在最舒服的崗位盡情發揮,岑寧兒和聲、恭碩良打鼓,盧凱彤電結他、蘇德華結他、Chris Polanco 敲撃、Charlie Huntley 色士風、翁瑋盈小提琴、Charatay合唱團隊間場等。
陳詠謙亦佻皮地在《敬菸》填上了類近「張敬軒」的諧音,恰巧張敬軒推出的新碟亦有傳承 (Inherited) 的元素,他作為陳奕迅「年輕的這對手」自合適不過。至於借火是否在暗示麥浚龍? 《可一可再》一曲英文為The Album,大概也是巧合的緣份。又見另一有趣之處,《與你常在》為 All About Love,竟又是周柏豪新專輯的名字,作為人夫的周柏豪跟他的後援團隊 (周錫漢、黃兆銘) 在歌頌親情、愛情、友情,何嘗又不是一家人般親近?
DUO band時間的緣份,可見於其頭尾兩首單曲同在六年前後的四月廿二號完成錄音,而整個《DUO陳奕迅演唱會》的最後一站演出在2012年12月20日,實體專輯就選在六年後的12月21日發表。《L.O.V.E.》以倒數的期限開始,到攝入相簿成為回憶作結束,亦說明時間正是專輯的主題。
全碟精髓在於最後一段interlude《Originality》,時間剩下不多,但在經歷的年月間,你我已可成一體,已可達致「與 DUO band常在」的境界 (上承《我們萬歲》我們已成我們)。殘酷的是時間,溫暖的是音樂。貫穿專輯的時間概念,涵蓋短暫/長久、離別/重逢、夢境/清醒的DUO命題,亦以曲風的轉折呈現。
縱有無奈,卻帶著深愛; 縱未看開,也要放開。盧凱彤在DUO演唱會時結他伴奏的《囍帖街》正是有關遺憾,她為陳奕迅寫下《海裡睡人》也似有所對應。DUO band 的日子帶她脫離過昏睡的生活,她記下來的感受,對 DUO band的情意刻在旋律與歌詞間,就此成了不朽的傳唱,反過來為DUO band及樂迷帶來告別悲傷的一份安慰 – 縱然只有多一首歌的時間,卻已感滿足。
若從這方向出發,《L.O.V.E.》可被理解為順著2010年DUO演唱會歌單,逐一就其命題而編寫的曲目。《漸漸》是承諾的破滅,主角尤其因對當日愛情約誓的記憶歷歷在目而覺痛苦,猶像《約定》《七百年後》的悲劇續篇; 《RUN》亦可被視為岑寧兒當年初露啼聲、掏心掏肺的《The End of the World》沉澱多年後夢中再遇那個他的故事。《龍舌蘭》與《禁色》《無人之境》的處境共通最明顯;《我們萬歲》提到的「變幻拆不開我們」則似在對答《破曉》《夕陽無限好》的消逝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