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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後感】《給天王星》 – 鄭宜農

有柔和的歌聲、也有流暢的旋律,《給天王星》的定位相當的平易近人 — 即使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眾樂迷,〈千千萬萬〉的曲調應該也能馬上引起你注意;還有〈591〉、〈去你的旅程〉等,全都是搶耳得不行的作品,讓你幾乎不用花太多時間去斟酌、品味,也可以打從心底愛上這張《給天王星》。

很多人也就停留在這個表層了,然而《給天王星》的內涵要遠遠多於此。事實上,它是一張充滿實驗精神的專輯,內裡編曲有很多新穎的調控及嘗試,全都值得我們好好地去品嚐。你聽它的開場曲〈2017,你。〉,和聲與電子音效流動於星河,萬物隨暖陽破繭、復甦;然後弦樂在不知不覺間加了進來、然後鍵琴聲緩緩降落、然後不盡刺耳的電子噪音在左右聲道來回抖動 — 整首是如此的平順,可又豐富得不得了,越嚼越香。叫我想起 Bon Iver <i, i> 中部分作品的〈輕輕觸碰〉,背景寂靜得像置身宇宙邊緣,此時彼時有空蕩的迴音及琴聲作點綴,殘響留存,於耳邊響個不停。由木結他引進、後來有兩套鼓打出不同節拍的〈深深地〉,像在原有的白紙上增添筆墨:一撇、一捺,勾劃出複雜、錯縱的情感,立體的聲音隨歌逐層包圍,直至把原有的我們給淹沒 …

類似的感覺在之後的〈去你的旅程〉更為明顯,電結他 riff、和聲等都像蓄勢待發,隨後復古的樂器旋律在耳邊盪漾,後勁十足。錄音品質貼近lo-fi的〈玉仔的心〉,縱然使用的鼓聲 sample 也是慣用的那幾種,可是鄭宜農卻能營造出跟一般的 bedroom pop 截然不同的質感,其中間奏如火花飄揚,更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聽《給天王星》是一個令人歡悅的音樂體驗,全因很多編曲上的細節都獨樹一格,絲毫沒有其他華語音樂的影子。像〈街仔路雨落袂停〉、〈591〉都放大了 bass,前者請來新晉歌手陳嫻靜合作,其中還配上了些 sax 的 sample,是充滿新意的流行樂;後者推進有趣,電子音效用得天馬行空,但跟結他效果器調出來的音色又能顯得融和,整體感覺是前所未有的新鮮。

要知道許多歌手每每玩起突破時,都總是喜歡打鑼打鼓,在文案寫什麼「破天荒」、「首張現場錄音專輯」、「首張實驗專輯」;可鄭宜農在這裡的做法卻是相對低調的,不但沒有刻意的宣傳,而且那些實驗往往埋藏極深,都是在編曲上的一些非常細緻、精密、難以定義的處理。《給天王星》中的鄭宜農有跟不同的主流及獨立幕後音樂人合作,一方面有很棒的樂器編制點子,另一方面又有易聽易記的曲詞搭配,成功在流行性及實驗性上取得了一個很好、很自然的平衡;那些實驗聽起來絲毫沒喧賓奪主之嫌,以至於若聽眾一不留神,就很容易錯過它的奇妙。

一頭一尾的〈2017,你。〉及〈千千萬萬〉,氣氛同是浩瀚如宇宙,可前者像躲藏於宇宙中的一角,後者作為 synthpop 則如擁抱銀河,配上獨白的自強、自勉,更見兩者看待自我的明顯差別。從如玻璃般易碎的〈輕輕觸碰〉,到中段編曲較靜,寫給死亡、時間與家人的〈賊〉,《給天王星》首半部分的鄭宜農,都在這些生活中的苦痛徘徊,情緒上顯得掙扎;然而從旋律一直向上揚、如逆風而行的〈玉仔的心〉起,鄭宜農也彷彿像換上了新裝,於是我們看到在〈千千萬萬〉中的她,繼續駛著小船、向那波濤洶湧的海洋進發。

從海王星唱到冥王星、再到現在的《給天王星》,如今鄭宜農的創作隨著心境變化,比起以往都要更為成熟了。經過各種八卦新聞的折磨,我想她學會、體會最多的,是如何接受自己、愛上自己的一切 — 即使它給自己帶來了很多的傷疤。在〈就算我放棄了世界〉中,鄭宜農寫下了這幾句詞:

就算我放棄了世界
請你別放棄我
就像我始終願意
靜靜聽你說

但我想牽你的手
但我想你一起走
但我想牽你的手
就這樣吧 不需要困惑


這裡的你可以指任何人 — 家人、情人、朋友甚至是自己,全都是合理的詮釋。人總有感覺被世界遺棄的時候,那是如困在黑房之中、只我一人望向窗外,眼前雖滿是繁榮的夜燈光,卻全都只是外界的熱鬧,有一種沒有我的事的感覺:鄭宜農把這種感覺給記錄了下來,伴隨的只有一點點管樂及鋼琴,恰好地捕捉住那份孤獨。

《給天王星》是一張描述小我、卻充滿巨大力量的專輯。實驗上的「小」、歌者演唱的「輕」、情緒上的「細」,全隨專輯推展、如砌積木般,共同建構出「完整」的自我,給自己無窮無盡的勇氣與世界抗衡。此時此刻,我想起了鄭宜農兩年前的《Pluto》專輯,那時她與盧凱彤有一首合唱歌,名字叫做〈Our Pop Song〉:

用最深最輕柔的盼望
種下我最誠摯的目光
當你問該相信些什麼
不如相信我跟你一樣害怕

一天一天
一點一點
再也無法阻擋你在心中的茁壯


如今的她跟她,相信也很勇敢、很堅強地生活著吧。


Rating : 82/100
Top Pick(s) : 2017,你。 / 千千萬萬 / 街仔路雨落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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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 鄭宜農 !!!
chanchan0909 發表於 2019-12-29 00:02



好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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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文慎入
Wonders 發表於 2019-12-29 00:15



寫得好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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