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開首第一場戲,Lorenzo 面對坐輪椅的老師 (被囚困的軀殼) 時,就展示出一種反叛的憤怒情緒,
然而他並沒有跟從傳統電影的方向,以暴力去宣洩,反而是去逃避,
離開光明的滑雪之旅,而躲進黑暗的地下室自給自足。
Lorenzo 的離群,並不是要去自由闖蕩,亦沒有慣常看到的惹事生非,
就只是在一角看書,關上大門與窗戶,彷彿要割斷外在的一切聯繫。
“Space Oddity” 中提到的 “Sitting in a tin can, far above the world” 意境,
大概就是這微小的、不足為道的、無人發現的個人所在,只是他活在地下,而非世界之上。
所謂的遠征太空,就是一場離開世界與人群的體驗吧。
在自我流放的男孩之外,還有吸毒成癮的女孩,就呼應了”Space Oddity”的另一層比喻,
太空漫遊不過是 Major Tom 在吸食毒品之後的幻想。
電影的前半段鋪排,是在形容一個人不容於世、不受理解的獨處,
英文版的結局,也是聯繫失效,地面控制無法再接上 Major Tom;
那意文版本的歌曲,就是有另一個了解主角處境的人來到,伸出友善的手去慰問,
就如 Olivia 向 Lorenzo 從睡床上拉起來,作出唯一的、最後的,屬於他倆的親密接觸。
即使自己都在外邊受了傷害與拒絕,折了翼而無法飛翔才共同來到此處歇息,
但就於當下一刻,他們相互在這生命中短暫的一周,成為彼此的小天使。
改變的觸發點在於菲林失蹤,並因著心上人的鼓勵,成為他的動力。
當 Walter Mitty 在雜誌封套前奔跑向機場的通道時,
背後掛牆的封面主角突然都是他的樣子,
而最後一張,就正是上太空登陸月球的報道。
於是,火箭升空離地,就是主角走出發夢框架與安全區的比喻,
不再腳踏實地而是拔足狂奔的冒險,從在原地不動到穿梭各地,
之後的直升機躍下、滑板前行,都有如太空人腳步的無重輕盈。
"Space Oddity" 的歌聲就在第一個著陸點格陵蘭出現,
幻想中的 Cheryl (Kristen Wiig) 彈奏結他,是 Walter Mitty 的勇氣來源,
去登上醉酒機師的直昇機,歌曲成為了追尋遙遠夢想的標誌。
只是,故事一路說下去,真實與虛構夢境的界線如何分?
雲上有 Cheryl 的模樣、火山在背後爆發、登喜馬拉雅山,
那是 Walter Mitty 都曾親身經歷,還是混合了白日夢的想像,去增強刺激感?
David Bowie 的歌曲既說幻象,大抵主人翁的說法未必全權可信。
最後片中歌頌的,是 Walter Mitty 一直堅守的本來崗位,
他不必親自出走,已是無名英雄,
大概這是對 "Space Oddity" 中 Major Tom 成功與成名的刻劃,
卻又無奈陷入迷失的下場作了正面的調整。
電影對歌曲的改編,就只餘下敢去尋夢的想像,
比較接近 2013年加拿大太空人 Chris Hadfield 的版本,
同時換了溫柔的女聲演繹,就更有了打破隔離空間,有了溝通互動的意味。
Space Oddity - David Bowie & Kristen Wi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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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 (2014)
來到本土地道的改編,早在2012年Pizza的原著已有 "Space Oddity" 的元素,
搬到大銀幕,由香港最具代表性的獨立樂隊主音 Jan Curious 上身演繹,
他所擔任的「毒撚」角色設定,其實與前面所提及《折翼小天使》的 Lorenzo 有所相似,
都是象徵不太擅長言辭及與人交流的年輕一代,是「獨男」所衍生的代名詞,
也可說是互聯網盛行之後,被標籤的一種身份。